那时候多傻啊,为了能“偶遇”她,我能在她宿舍楼下等半个多小时。记得她随口说过喜欢某个乐队的歌,我连夜下载了他们所有的专辑,一首一首地听,就为了下次见面能和她聊上几句。她生日那天,我跑遍了全城的花店,只因为她说过喜欢香槟玫瑰配尤加利叶。
恋爱三年,我写的情书摞起来有词典那么厚。每封都写得特别认真,有时候写到凌晨两三点,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也甘之如饴。她说我字写得好看,我就专门练了书法,就为了让她看信的时候能更舒服些。
2017年冬天,我在她最喜欢的海边求婚。那天特别冷,我单膝跪在沙滩上,掏出攒了半年工资买的戒指,手抖得厉害。她哭着说“我愿意”的时候,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。海浪声、她的哭声、我的心跳声,到现在还在耳边。
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一切都变了呢?
可能是从结婚后第三个月开始的。那天她发烧38度5,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,我正在公司赶一个项目,只是匆匆回了句“多喝热水,记得吃药”,就继续加班到深夜。回到家,看见她在沙发上睡着了,脸上还有泪痕,茶几上放着凉透的白粥。
要是以前,我肯定请假陪她去医院,守在床边给她换毛巾,一口一口地喂她喝粥。
恋爱时,她咳嗽一声我都紧张得不行;现在她感冒发烧,我也只是例行公事地问候一句。以前她换了个口红色号我都能看出来,现在她剪短了头发,我过了三天才发现。
最伤她心的是去年结婚纪念日。她早早下班回家,做了满满一桌子菜,还特意穿上了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那条裙子。而我呢?因为临时有个应酬,不仅忘了纪念日,还喝得醉醺醺地半夜才回家。她坐在餐桌前等了我六个小时,菜热了又热,最后全都倒进了垃圾桶。
第二天醒来,看见她红肿的眼睛,我才猛然想起昨天是什么日子。我想道歉,她却只是摇摇头,轻声说:“没关系,习惯了。”
“习惯了”这三个字,比任何争吵都让我难受。
上个月,她收拾行李说要分开一段时间。我没有拦她,只是默默地帮她拎行李箱下楼。在电梯里,我看见她别过脸去擦眼泪,那个瞬间,我突然想起了求婚那天她哭的样子——那时候是幸福的眼泪,现在呢?
她走后,家里安静得可怕。衣柜空了一半,洗手台上没有了她的护肤品,冰箱里她爱吃的酸奶也不见了。我坐在沙发上,翻看以前的照片,一张张都是我们相爱的证据。
恋爱时拍的视频里,我正在给她剥虾,她笑着说:“你要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哦。”我信誓旦旦地说:“那当然,必须的。”
可是现在,我连她最近在为什么烦恼都不知道。
昨晚我整理书柜,偶然翻出了恋爱时她写给我的信。她在信里说:“希望很多年以后,我们还是能像现在这样,无话不说,把彼此放在最重要的位置。”
我把这封信拍下来发给她,附了一句:“对不起,我把最重要的你弄丢了。”
她回了我一个拥抱的表情。
我知道,伤口需要时间愈合,辜负的信任需要加倍弥补。但我决定重新开始,像当年那个在宿舍楼下苦等的毛头小子一样,重新追求她。这次不是为了赢得她的心,而是为了找回我们丢失的那些东西。
昨天我去花店买了香槟玫瑰和尤加利叶,就像很多年前那样。店员问我需不需要写卡片,我摇摇头——有些话,得当面说才够诚恳。
其实她要的一直都不多,不过是我当初给过她的那些:关注、在乎、把她放在心上。恋爱时的那些好,不应该只是追求时的伎俩,而应该是贯穿一生的承诺。
玫瑰的香气飘在车里,恍惚间,我好像又回到了2014年的那个春天,第一次约她出来的下午。如果真能回到过去,我想对当时的自己说:记住这一刻的心动,记住这份小心翼翼的心情,然后在往后的几十年里,都不要忘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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