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果经典
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，完全不是这样的。
记得那个春天的傍晚，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，我不过随口说了句“风有点凉”，他立刻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。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，暖得让我鼻子发酸。那时候，我的每句话他都放在心上，哪怕只是随口一提想吃城南那家店的提拉米苏，他都会绕过大半个城市买来，看着我惊喜的表情笑得像个孩子。
他会注意到我换了个新发卡，会在我皱眉时立刻问我是不是不开心，会因为我半夜一句“睡不着”就陪我一直聊到天亮。那时候啊，我觉得自己是被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宝贝，每一个细微的情绪都能在他那里得到回响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？
大概是从他不再记得我说过的话开始吧。我跟他说了三天后要出差，临走那天他却问我：“今晚一起吃饭吗？”我说我最近工作压力大睡不着，他“嗯”了一声就继续刷手机，再没有像以前那样追问我怎么了。我的喜怒哀乐，渐渐变成了他背景音里无关紧要的部分。
上个月我生日，他送了我一条项链。是我喜欢的牌子，款式也漂亮，可我还是忍不住失落——去年这个时候，他送我的是一本手工相册，里面全是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，每一张照片旁边都仔仔细细写了拍摄时的故事。为了做那本相册，他偷偷收集了好几个月的照片。而今年的礼物，虽然贵重，却像是在专柜五分钟就能选好的那种。
我戴上项链给他看，他抬头看了一眼说“挺好看的”，然后又低头看手机了。要是以前，他会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，在我耳边说“你真美”，然后非要给我拍几十张照片，选最好看的一张设为手机壁纸。
最让我难过的是一次我发烧请假在家。给他发了消息，他回了一句“多喝水，记得吃药”，然后就没了下文。晚上他加班到十点才回来，我已经睡了。第二天我问他怎么不打个电话关心一下，他很理所当然地说：“你不是已经吃药了吗？”
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“心如死灰”。不是不爱了，而是你的感受不再是他优先考虑的事情了。
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，变得不敢轻易表达情绪。开心不敢笑得太大声，怕他觉得吵；难过不敢表现得太明显，怕他觉得烦。我像个在薄冰上行走的人，每一步都提心吊胆，生怕哪一刻冰面碎裂，彻底失去他。
有时候我会想，是不是我要求太多了？他工作确实很忙，压力也大。可当我看到他能够为了工作上的一个细节反复修改，能够记住同事随口说的一句话，能够对朋友的求助立刻回应，我就知道，不是他变了，只是他把曾经给我的那份用心，转移到了别的地方。
前天晚上，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，我悄悄哭了。不是因为剧情，而是我突然意识到，我们已经整整一个小时没有说话了。我就坐在他身边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，他浑然不觉，依然被综艺节目逗得哈哈大笑。
若是以前，哪怕我只是轻轻吸一下鼻子，他都会紧张地问我是不是感冒了。
我擦了擦眼泪，起身去倒水，顺便给他也倒了一杯。他接过去喝了一口，眼睛还盯着屏幕，说了声“谢谢”。那么自然，那么平常，仿佛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。
昨天整理衣柜，翻出他当初给我的那件外套。我把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，上面早已没有了他的味道，只剩下衣柜里樟脑丸的气息。那些温暖的瞬间，真的就像这消散的味道一样，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我知道他并没有做错什么。他没有出轨，没有冷暴力，甚至可能觉得自己依然爱我。我们还是会一起吃饭，一起看电影，他依然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。只是，那种被珍视、被在意、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，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也许这就是感情最残酷的地方——它不是突然消失的，而是一点一点被日常磨平，等你发现时，早已面目全非。
现在我学会了不再期待。不再期待他会记住我说过的每句话，不再期待他能察觉我的情绪变化，不再期待那些小心翼翼的呵护和在意。我把那些想要分享的瞬间咽回肚子里，把那些需要安慰的时刻自己消化。
偶尔，我还是会想起那个春天的傍晚，想起那件带着体温的外套，想起有个人曾经那么认真地把我的每一点感受都放在心上。然后继续低头，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只是有时候半夜醒来，看着身边熟睡的他，我会轻轻地问自己：是从哪一天开始，我的开心与否，再也惊动不了他了？
没有答案。夜很静，他睡得很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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