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我在的团队负责新媒体运营,十个人散落在不同城市。最初那两个月,简直是一场灾难。早上九点的视频会议,总有人顶着鸡窝头出现,摄像头那头传来孩子的哭闹声;文件传着传着就乱了版本,谁在改什么完全不知道;最要命的是,明明大家都在线,可一个问题抛出去,像石子沉入大海,要等上大半天才有回音。
我记得特别清楚,有个周五下午,我们需要紧急发布一个活动海报。设计在成都,文案在广州,我在北京。来来回回改了七八遍,光是在群里确认最终版就花了两个小时。等终于要发布时,设计弱弱地发来一句:“那个……我传错文件了,这个才是最新的。”
那一刻,我瘫在椅子上,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,心里只有一个声音:这样下去,不是团队解散,就是我被辞退。
转折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周二。我因为前晚没睡好,早上起来头晕得厉害,只好在群里请假。没想到团队成员纷纷冒泡:“我帮你盯一下上午的推送”“需要协调的我来处理”“你好好休息”。那天的工作竟然一点没耽误。
我突然意识到,远程办公不是要把所有人绑在电脑前,而是要让工作像接力棒一样,在彼此信任中传递。
我们开始尝试一些笨办法。每天早上不再是冷冰冰地汇报工作,而是花十分钟开个“咖啡时间”——不聊工作,就聊聊昨晚看了什么剧,阳台上的花开了,或者家里的猫又闯了什么祸。这些看似无用的闲聊,神奇地拉近了我们的距离。
文件协作我们试遍了各种工具,最后固定用在线文档,谁在修改什么内容,一目了然。更重要的是,我们养成了一个习惯:每次修改完,都会在备注里写上为什么这样改。比如:“这里加粗是因为用户反馈说重点不突出”“这个颜色调亮了,测试显示点击率更高”。后来我们发现,这些备注成了最好的培训材料。
沟通上,我们摸索出了“三分钟法则”——如果一个问题三分钟内说不清楚,就约个十分钟的电话。文字适合传递信息,但声音能传递情绪。很多误会,通个电话就烟消云散了。
让我特别感动的是去年冬天。母亲突然住院,我需要在医院陪护。那两周,我白天在医院照顾母亲,晚上处理工作。团队不仅没有抱怨,还主动调整了工作流程:设计知道我时间零碎,会把做好的图直接发我微信,附上“不急,有空再看”;文案同事帮我承担了部分校对工作;就连最年轻的实习生,也会在提交任务时说一句:“姐,这部分我检查了三遍,你放心。”
有一天深夜,我在医院走廊修改推文,护士过来查房时看了看我的电脑,轻声说:“你真不容易。”我笑了笑,其实心里知道,不是我一个人在硬撑,是整个团队在背后托着我。
现在回想起来,远程办公这两年,我不仅没被辞退,反而升了职,团队业绩也比以前更好。秘诀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论,就是些实实在在的体会:
把同事当成活生生的人,而不是屏幕后面的头像。谁都有孩子哭闹的时候,都有家人需要照顾的时候,理解了这个,很多事就好办了。
信任不是凭空来的,是在一次次“我搞定了”“交给我”中积累起来的。我们有个不成文的规定——答应的事,一定做到;做不到的,提前说。
工具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再好的软件也比不上真心为对方着想。就像我们团队现在,如果有人突然沉默一两个小时,大家都会默契地先处理工作,等ta忙完了自然会出现。
最近团队来了新人,她私下问我:“远程办公怎么才能不被辞退啊?”我笑了,想起两年前的自己。现在我可以告诉她:当你不再担心被辞退,而是想着怎么让团队变得更好时,你就真正安全了。
上周开季度总结会,老板说我们团队是公司效率最高的部门之一。散会后,我站在阳台上,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,忽然很感慨。这些亮着的窗户后面,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,在不同的空间里,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着?
远程办公教会我的,不只是怎么工作,更是怎么在看不见彼此的时候,依然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,依然能携手前行。这大概就是未来的工作方式吧——不在乎身在何处,只在乎心在何方。
而这一切的开始,不过是两年前那个慌乱的早晨,我对着摄像头说:“大家好,我家的猫刚才跳上键盘了,我们重新开始好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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