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果经典
是的，从结婚那天算起，每天如此。
还记得刚结婚那会儿，这个习惯还带着点新婚的仪式感。有天早上他感冒了，怕传染我，含含糊糊地说：“今天就算了。”我故意凑过去：“不行，不能断。”他笑着躲开，最后还是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。那一刻我明白了，这个吻对我们来说，已经成了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事。
老陈其实是个挺内向的人，谈恋爱时连在街上牵手都会不好意思。有次我俩逛超市遇见他同事，他唰地把手松开，我的手里突然空了，那种失落感到现在都记得。为这事我赌了一晚上的气，他笨拙地解释：“我就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……”我打断他：“那结婚后呢？你要跟我当一辈子地下夫妻吗？”
他当时没说话，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。
婚后的第一个冬天特别冷。有天天还没亮他就得出差，屋里黑漆漆的，我睡得迷迷糊糊，感觉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，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。等我完全醒来，人已经走了，只有床头柜上留着张字条：“粥在锅里，记得热了喝。”那张字条我到现在还收在首饰盒里。
真正让我意识到这个习惯有多重要的，是结婚第三年的那个早晨。
前一天我们为装修的事大吵一架——我想把阳台打通，他坚持要留垛子，两人谁也不让谁。晚上我们背对背睡下，谁也没理谁。第二天早上，我故意装睡，听见他轻手轻脚地起床、洗漱、换衣服。到了玄关，脚步声停了。过了几秒钟，他走回床边。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靠近，然后那个吻还是落了下来，带着牙膏的薄荷味。
他走后，我睁开眼睛，看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。那一刻突然明白了——这个每日的吻，不是只有在甜蜜时才给的奖赏，它更像是一种确认：就算我们吵架，就算生气，就算意见不合，我依然爱你，依然选择和你在一起。
从那以后，我再也不怀疑这个吻的意义。
去年我妈生病住院，我在医院陪护了半个月。那些天老陈医院单位两头跑，整个人瘦了一圈。有天早上他要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，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给我送早饭。临走时，他在病房门口犹豫了一下——我妈和临床的病友都看着呢。但他还是走过来，在我因熬夜而油腻的头发上亲了一下，低声说：“辛苦了。”
临床的阿姨后来对我妈说：“你女婿真贴心。”我妈笑着点头，眼里有泪光。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这个动作更深层的含义——它不仅在说“我爱你”，更在说“我懂你的辛苦”，“我陪你一起”。
当然，生活不全是浪漫。这五年里，我们经历了太多鸡毛蒜皮——为谁洗碗争执过，为回谁家过年闹过别扭，为孩子的教育问题红过脸。有段时间他工作压力大，每天回来都板着脸；而我被孩子的哭闹折磨得精疲力尽，根本不想说话。但无论前一天多么疲惫、多么烦躁，第二天早上的那个吻从来没有缺席过。
就像有个下雨的早晨，我们前一晚刚为财务问题忧心到深夜。第二天他起床时，我们都顶着黑眼圈。在玄关那个吻变得特别轻，几乎只是碰了一下。但就是那一下，让我知道，无论遇到什么困难，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。
现在，这个吻已经成了我们之间最自然的语言。不需要刻意提醒，不需要浪漫氛围，就像他出门一定会带钥匙，我一定会检查煤气有没有关一样自然。有时候他赶时间，这个吻会变得很匆忙；有时候我还在睡梦中，只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触碰；有时候我们会因为这个吻而忍不住多拥抱一会儿，结果他都差点迟到。
朋友们常说羡慕我们的感情，问保鲜的秘诀。我仔细想想，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技巧。如果非要说有，大概就是这五年里，每天出门前的那个吻吧。它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，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；不是热恋时的冲动，而是经过时间沉淀后的选择。
刚才我给老陈发了条微信：“晚上想吃什么？”
他回得很快：“你做的都行。对了，早上忘说了，你新剪的刘海很好看。”
我摸着早上被他亲过的地方，突然就笑了。五年，1825个早安吻，每一个都在诉说着同一句话：我还在这里，你还在我心里。
也许明天，他依然会在出门前给我一个轻轻的吻。而我知道，只要这个习惯还在，我们的日子就会这样细水长流地过下去，一年又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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