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果经典
我愣了一下，回头看他。他眼睛亮亮的，带着点孩子气的兴奋。
“怎么突然想起拍照了？”
“今天什么日子你忘了？”他捏捏我的脸，“三周年啊。带着宝宝一起去。”
说实话，我真差点忘了。带孩子这一年多，日子像是被按了快进键，每天围着奶粉尿布转，纪念日什么的，早被挤到了记忆的角落里。
女儿听说要出门，高兴得直拍手，在我怀里一蹦一蹦的。这个小肉团子，是我们这三年来最珍贵的礼物。
到了摄影棚，暖暖的灯光打下来，化妆师在我脸上轻轻扑着粉。我从镜子里看见他正蹲着给女儿系鞋带，那么大的一个人，对着个小不点耐心极了。系好了还要抱起来掂一掂，在她脸上亲一口，逗得她咯咯笑。
三年前，也是这样的一个晴天。我们站在民政局门口，手里攥着刚领的红本本，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。他那时候还有点瘦，白衬衫的领子挺括括的，现在嘛，倒是被我和女儿的厨艺喂得圆润了些。
第一套是白衬衫牛仔裤，最简单的那种。摄影师让我们随意互动，他就把女儿举过头顶，骑在他脖子上。小家伙一开始有点怕，紧紧抓着他的头发，他故意做出夸张的鬼脸，没一会儿她就放松了，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我站在旁边看着，心里突然软了一下。想起他第一次抱女儿的时候，那么小的一个人儿，他两只手托着，动都不敢动，紧张得额头冒汗。现在呢，他能一只手把女儿捞起来，另一只手还能给她变个魔术。
第二套换了温馨的家居服。我们坐在米色的布艺沙发上，他搂着我的肩，我抱着女儿。灯光师把光调得柔和，空气里有种毛茸茸的暖意。女儿玩他睡衣的扣子，玩着玩着就靠在他胸口快睡着了，小嘴微微张着，呼吸匀匀的。
摄影师悄悄按着快门，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安静的影棚里格外清晰。
就是那个瞬间，我突然特别想哭。
想起怀孕的时候，我吐得厉害，他每天变着法子给我做吃的，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哄我。后来肚子大了，翻身都困难，他夜里总是醒着，我一动他就伸手过来，轻轻帮我揉腰。生孩子那天，他在产房外面站了整整一夜，护士后来跟我说，你老公啊，把走廊都快走出个坑来了。
这些细碎的片段，平时都想不起来的，可就在那个拍照的下午，全都涌了上来。
最后一套是正装。我穿了条香槟色的长裙，他是一身深蓝西装。女儿也换了条小纱裙，像个小公主。化妆师给我整理头发的时候，他从后面走过来，往我手里塞了个小盒子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打开看看。”
是一条细细的项链，坠子是个小相框，里面已经放好了我们一家三口的迷你合照——是上个月在公园他用手机拍的，我抱着女儿在吹蒲公英，他在旁边看着我们笑。
“早就订好了，”他帮我戴上，“就等今天给你。”
冰凉的链子贴在皮肤上，很快就温了。我摸着那个小相框，突然就说不出话来。
拍照结束的时候，天已经擦黑了。女儿在回家的车上就睡着了，小脸红扑扑的，手里还紧紧抓着拍照时的小熊道具。他开车，我坐在副驾驶，从后视镜里能看见女儿安静的睡颜。
城市华灯初上，路灯一盏盏往后溜走，在车里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。他空出右手，轻轻握住我的手。
“累了没？”
我摇摇头，靠在他肩上。
其实怎么会不累呢？带孩子的每一天都像打仗，我们吵架过，崩溃过，为谁半夜起来喂奶争执过，为一点小事红过脸。可就像他说的，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，会翻身了，会坐了，会叫爸爸妈妈了，那些辛苦就都变成了值得。
回到家，我把女儿小心地放进小床，盖好被子。他热了两杯牛奶，我们坐在沙发上，谁也没说话。窗外的月光淡淡的，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。
他翻看着相机里还没修过的照片，一张张地看过去。有一张是我在给女儿整理头发，他站在旁边看着我们，眼神里的温柔，连摄影师都捕捉到了。
“这张真好。”他把相机递给我。
是啊，真好。这些瞬间，比任何贵重的礼物都珍贵。它们让我知道，这三年，我们真的一起长大了——从两个人，变成三个人；从爱情，慢慢沉淀出更结实的东西。
今天早上，我收到摄影工作室发来的成片。打开文件的那一刻，眼泪还是没忍住。照片里的我们，笑得那么真实，那么踏实。尤其是他看着我和女儿的时候，那种眼神，装出来的温柔是装不出来的。
我把那张他给我戴项链的照片设成了手机屏保。以后的日子肯定还会有鸡飞狗跳，会有摩擦和疲惫，但没关系。等女儿长大了，我要把这些照片一张张翻给她看，告诉她：你看，这就是爱最初的样子。它不在别处，就在这些普普通通的瞬间里——爸爸笨拙却认真的拥抱，妈妈忍不住的笑，还有我们三个人，紧紧挨在一起的，最好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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