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果经典
那时候啊，他说什么我都信。
热恋期的承诺像不要钱似的，一个接一个往外冒。他说要带我去冰岛看极光，在极光下求婚；说要学会做我最爱的糖醋排骨，天天做给我吃；说每年我生日都要去不同的海边，直到我们老得走不动；还说将来生了女儿，一定把她宠成小公主。
最让我心动的，是有次我发烧住院，他守了一整夜。凌晨我醒来，看见他趴在床边，手里还攥着我的手。他迷迷糊糊地说：“别怕，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那一刻，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。我把这些话都记在日记本里，睡前总要翻一翻。那个本子很快就被写满了，厚厚的，沉甸甸的，像我们的未来。
后来我们同居了，住在城东的一个小公寓。刚开始还挺好，他记得所有纪念日，会准备小惊喜。可慢慢地，工作越来越忙，应酬越来越多。他开始说“下次吧”、“以后再说”、“等我有空”。
第一次发现承诺会变质，是我们计划好去厦门旅行。我提前一个月请好假，查攻略查到半夜，连每天穿什么都想好了。临走前三天，他说项目要赶工。“宝贝，下次一定补上，”他揉着我的头发，“等这个项目结束，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。”我点点头，把委屈咽了回去。那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，真的会有“下次”。
这样的“下次”越来越多。说好周末去看电影，他临时要见客户；答应陪我回家过中秋，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坐高铁；甚至连我生日那天，他都迟到三个小时，蛋糕上的蜡烛早就烧完了。
最伤人的是有次我失业，在家哭了整整一下午。晚上他回来，我说我找不到方向了。他头也不抬地刷着手机：“别想那么多，我会养你的。”可第二天，他还是准时出门上班，留我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。那句“我养你”轻飘飘的，像句客套话。
去年冬天，我父亲生病住院。我在医院走廊给他打电话，手抖得按错好几次键。他说马上来，让我别怕。我在医院门口从傍晚等到深夜，北风把脸刮得生疼。最后他只发了条微信：“公司临时开会，来不了了，你先照顾着。”
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，他那些承诺就像卫生纸，看着挺大一卷，遇点水就烂了。
上个月，我们大吵一架。因为我发现他答应戒酒已经半年，可车后备箱里还藏着半瓶白酒。我把他热恋时写的信摔在桌上，他看了一眼，竟然笑了：“那时候说的话，你怎么还当真啊？”
那句话像盆冷水，把我浇了个透心凉。原来在他心里，那些让我珍藏多年的誓言，只是“那时候说的话”。
分手那天，天气特别好。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，把他轮廓照得很柔和，还是我爱的那个样子。可我知道，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。他试图挽回，又说起了承诺：“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一定改。”
我摇摇头。那些话曾经是我全部的安全感，现在却像纸片一样，风一吹就跑了。
收拾东西时，我翻出那个写满承诺的日记本。纸页已经泛黄，边角也磨毛了。我坐在行李箱上，一页页地翻看。那些字迹有的工整，有的潦草，记录着他每一次的誓言。看着看着，眼泪就掉了下来，不是为他，是为那个曾经把这些话当宝贝的自己。
最后我把日记本留在了桌上，像告别一个时代。
现在偶尔还会想起山顶那颗星星。其实星星一直都在，只是看星星的人已经散了。从如山到如纸，不过三年时间。但这段感情让我明白，真正的承诺不是山盟海誓，而是清晨的粥，晚归的灯，和需要时永远在身旁的手。
至于那些纸做的承诺，就让它随风去吧。毕竟，生活要继续，而我们都该学会在真实的日子里，寻找那份不需要说出口的踏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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