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完首付那天,我们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,他忽然说:“要不,咱们自己装?”
我差点被口水呛着:“你连换个灯泡都要看半小时教程。”
“所以才要学啊。”他眼睛亮亮的,那种光我见过——上次他说要学潜水时也是这个表情。
行吧,那就装。
第一步是拆旧。 我们借了安全帽,举着大锤子,像两个准备干坏事的小孩。第一锤下去,墙灰扑簌簌落下来,迷了眼睛。他一边咳一边笑:“这算不算同甘共苦?”我抹了把脸:“只有共苦,甘在哪儿呢?”
可当真把那堵隔断墙敲掉,阳光哗地涌进来,把整个客厅照得发亮时,我们同时“哇”了一声。原来这房子可以这么亮。
接着是水电改造。 这是吵架的开端。
他要装智能家居,说什么“手机控制全屋灯光”;我觉得华而不实:“你半夜醒来还要找手机开灯?”争到后来,他摆出一堆参数,我甩出一堆预算,谁都说服不了谁。
最后是水电工老李打了圆场:“小两口别争了,我给你们留好线路,现在不装,以后想装了再接。”
这架吵了三天,最后以我妥协告终——条件是浴室必须由我做主。我要那种老式花洒,水流要大,像下雨一样。他撇嘴:“那多费水。”我瞪他:“那你别洗。”
现在想想,那些争吵其实是在划定各自的领地。他在科技感里找安全感,我在生活细节里要舒适度。两个三十多岁的人,像小孩抢玩具一样认真。
选瓷砖那天,我们跑了六家建材城。 从城东到城西,腿都快断了。我看中一款浅灰的,他喜欢深灰。导购大姐看看我们,笑眯眯地说:“要不卫生间用深的,厨房用浅的?”
我们愣了一下,突然都笑了——原来可以不用二选一。
这种妥协的艺术贯穿了整个装修过程。他要开放式厨房,我怕油烟;我要衣帽间,他觉得浪费空间。每次吵到脸红脖子粗,总会发现第三条路——半开放厨房加个玻璃推拉门,小书房兼做衣帽间。
“咱们这是在练习婚姻的必修课啊。”有天深夜,我们蹲在地上拼家具,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。我递给他一个螺丝:“是啊,比婚前辅导有用多了。”
最累的是刷墙。 为了省钱,决定自己来。那个周末,我们穿着旧T恤,从头到脚都是乳胶漆。我负责滚刷大面积,他描边角。配合居然默契起来——我刷完一面墙回头,发现他已经调好下一桶漆等着。
休息时,我们坐在窗台上喝冰可乐,看夕阳把未干的墙面染成蜜色。他忽然说:“其实吵架也挺好的。”
我差点呛到。
“至少我们在为什么事情较真。”他看着窗外,“为这个家。”
那一刻,所有疲惫和委屈都释然了。原来我们吵的不是瓷砖颜色,不是开关位置,而是对“家”的理解在碰撞、在融合。
家具进场那天,像过节。 每一件都是我们反复比较、犹豫、最终咬牙决定的。那张沙发,我们跑了三趟才定下;那个餐桌,因为要不要扩展功能吵了两天。可现在它们摆在那里,就像本来就应该在那儿。
晚上,我们躺在还蒙着塑料膜的地板上,看月亮从没挂窗帘的窗户照进来。
“还记得第一次来看房吗?”他问。
怎么不记得?那天也像现在,屋子里空荡荡,但充满可能。这大半年,我们为这个房子吵了无数次——为地砖的斜铺还是正铺,为橱柜的高度,甚至为一个插座的位置。有次在建材市场,我气得转身就走,他在后面追:“你方向反了,停车场在这边!”
可现在,看着墙上我们亲手刷的漆,地上我们一块块挑的砖,心里满满的。那些争吵都模糊了,留下的是一起挑选、一起搬运、一起安装的画面。
明天就要搬进来了。 阳台上的绿萝已经浇过水,厨房的锅碗瓢盆在箱子里等着 unpack,浴室里挂着两条新毛巾,一条灰色,一条米白。
这个家,每一寸都刻着我们的“战争与和平”。它不完美——仔细看,墙有点不平,地板接缝有点大。可正因为这些不完美,它才是我们的家。那些争执、妥协、达成共识的瞬间,都砌进了墙里,铺在了地上。
最后一次检查门窗时,他站在门口看了很久。
“看什么呢?”
“我在想,”他转过头,眼睛又亮起来,“下次装修,咱们就有经验了。”
我抓起拖鞋扔过去,他大笑着躲开。笑声在空屋子里回荡,撞在墙上,又弹回来。
这大概就是生活吧——一边争吵,一边期待;一边互相嫌弃,一边彼此成就。而这一切,都关于爱,关于家,关于两个普通人,想把日子过成诗的笨拙努力。
今夜月光很好,明天会是个晴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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