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果经典
“要买花吗？”她抬头问我，眼睛弯成月牙。
后来每次路过那家花店，我都会进去坐一会儿。她叫小薇，二十六岁，说话时习惯把碎发别到耳后。我们聊花，聊刚上映的电影，聊各自喜欢的书。她笑起来的时候，整个世界都变得特别明亮。
有一次下大雨，我没带伞，躲进她的花店。她正给一盆栀子花换土，手上沾满了泥。“来得正好，”她说，“帮我扶一下花盆。”我们的手在花盆边碰在一起，谁都没有立即松开。雨声哗哗地打在玻璃窗上，店里飘着栀子花的香气，那一刻，我突然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。
我开始找各种理由去见她。周二说买给母亲的花，周四说办公室需要绿植，周末说想学插花。妻子还奇怪：“你怎么突然爱上养花了？”我只是笑笑，没敢看她的眼睛。
妻子是我的大学同学。我们从二十二岁在一起，今年是第十年。这十年里，我们搬了三次家，养了一只猫，按揭买了车和房。她熟知我所有的习惯——喝咖啡不加糖，看书时喜欢搓手指，压力大会失眠。我们的生活像一条平稳的船，沿着既定的航线行驶，我知道明天、明年会是什么样子。这种安定曾经是我最珍惜的。
可是小薇让我想起了二十岁时的自己。她会半夜打电话来：“快看窗外，月亮特别圆。”会在工作日中午突然出现：“翘班吧，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她骑着电动车载我穿过老城区，风吹起她的长发，扫过我的脸颊。我们在河边一坐就是一下午，什么也不做，就看云看水。
“如果你早一点出现就好了。”我无数次这样想。
四月底，小薇说城郊的樱花开了。我们开车过去，整座山都是粉白色的。她穿着浅蓝色的裙子在树下转圈，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。那一刻特别美，美得让人心慌。我掏出手机想拍照，却先看到了屏保——那是去年夏天，我和妻子在海边的合影，她靠在我肩上，笑得很甜。
回去的路上，小薇睡着了。等红灯时，我看着她安静的侧脸，突然特别想吻她。可就在凑近的瞬间，我看见后视镜里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，那道银光像一根针，轻轻扎进了心里。
那晚回到家，妻子正在厨房熬汤。“回来了？”她头也不回，“洗手吃饭吧，做了你爱喝的排骨汤。”一切如常，可我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。汤很香，猫在脚边蹭来蹭去，电视里放着我们追的剧。这就是我经营了十年的生活，每一件家具、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。书架上还放着妻子去年生日送我的钢笔，笔杆上刻着“平安喜乐”。
五月，小薇说：“我们去看海吧。”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如果去了，可能就真的回不了头。
去接她的那个早晨，我提前到了半小时，把车停在巷口。就在这时，手机响了，是妻子：“你胃药吃了吗？我放在你外套口袋里了。”很平常的关心，却让我一下子愣住了。想起这些年，每次我胃疼，都是她半夜起来给我熬粥；我加班到多晚，家里总亮着一盏灯。
小薇来了，穿着白色的连衣裙，像一只即将飞起的海鸥。她拉开车门，笑着说：“出发吧。”
我看着她的笑容，那么美好，那么充满期待。可是——
“小薇，”我说，“对不起。”
她愣住了。
“我……”我想解释，却发现自己词穷。说什么呢？说我很爱她，可是不能爱？说相遇太晚，所以只能错过？这些话说出来都太苍白了。
她哭了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，落在白色裙子上，很快洇开一片。我递纸巾给她，她没接，只是抬头看着我：“如果早点遇见，会不会不一样？”
我摇摇头：“人生没有如果。”
她下车走了，没有回头。我坐在车里，很久没有动。春天快要过去了，路边的樱花树已经长满了绿叶。那个关于春天的梦，也该醒了。
回家时，妻子在阳台上浇花。夕阳给她镀了一层金边，她回头对我笑了笑：“今天这么早？”
“嗯，”我走过去，从背后抱住她，“以后都会早点回来。”
她身体僵了一下，随即放松地靠在我怀里。我们谁都没有说话，就那样看着夕阳慢慢沉下去。有些话不必说，有些选择一旦做出，就要用余生来证明它是对的。
后来我再也没去过那家花店。偶尔还会想起小薇，想起那个春天，但不再有波澜。就像河水流过石头，最初激起的浪花终会平复，而石头还留在原地。
今年春天，我和妻子在阳台上种了很多花。她指着新开的月季说：“这棵是淡紫色的，你最喜欢的颜色。”
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，突然明白：爱情不只是一瞬间的心动，更是日复一日的选择。我选择了这条已经启航的船，就不能贪恋另一片海域的风光。而那个春天里遇见的她，就让她永远留在那个春天吧。
未经允许不得转载：芒果经典 » 内容均为网友投稿,不排除杜撰可能，仅可一观。
热门排行
阅读 (92)
1在跨境电商做选品：从踩坑滞销到爆单的选品逻辑阅读 (81)
2市场调研助理：协助项目的问卷整理阅读 (73)
3曾共看的日落，成单人余晖阅读 (73)
4面包厂工人：给刚出炉的面包贴生产日期标签阅读 (62)
5恋爱时的细心照顾，婚后的粗心忽略